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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的二樓天花板角落有個回憶的舊櫃,裝著已經不用的東西,加上需要爬梯子才能搆到,所以鮮少打開。上個月有天媽媽忽然想整理老哥跟我小時候的舊玩具,搬了 兩箱雜物下來,我看到一隻黃色布偶鳥長長的腳露出,好奇把它抽出來,是隻像芝麻街大鳥那類的掌上玩偶,手伸進去可以一開一合哈拉的那種。一大箱髒髒灰灰林林總總,都是二十幾年不見的小玩意,也許是因為陳年未碰,多數物品的狀態都還不錯。

 

我開始回想以前那個稀疏頭毛的黑女孩在這堆玩具裡打滾的樣子、自顧自重複堆著辦家家酒小桶小盤滿足的傻臉,實在捨不得分類後又把它們放進箱子裡封起來。木頭火車,我總幻想自己是縮小的玩具人,每天開著出去巡視林地,日落則回到木頭小屋,在木椅上休息,餓了就用鍋子去外面挖沙撿樹葉,搬弄一番,假裝自己煮菜也有三兩下子。電話,已經被我打到整個撥號盤都解體、電話線也斷了,不過把它塞回原位,勉強還像樣。不知道電話是不是小孩子入門玩具之一,是不是我們都好奇話桶另一邊的世界,總是愛拿起拿下,喂喂喂喊得起勁,再有模有樣地撥號(現在的玩具大概都是按鍵電話了吧),自問自答也可以開心好幾分鐘。

 

小時候院子裡還養雞咧,哥哥在一張舊照片裡歪著大頭,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偷瞄籠子裡的雞,大概是怕被啄吧,可是雞在籠裡啊...。當時年輕的阿嬤會俐落殺雞,姑且略過拔毛和割喉放血的步驟(^^"),她是我最能幹的守護神,什麼都變得出來,還會定期炒虱目魚鬆,只差老花眼,得叫我在陽光下挑魚刺,每看到一根細刺,她就會說「哎喲喂怎麼那麼厲害啦!」,讓黑小毛頭心裡飄飄然。二樓房間,是我在木架布袋搖籃床裡睡午覺的地盤,阿嬤會用一條線綁著布袋,坐在床邊,使點力就可以讓搖籃左右輕晃,給我帝王級的享受。每次她開始打盹,拉的頻率就少,最後搖籃也不晃了,我就會自己「蠕動」,把震波傳回去她手上把她「搖醒」,等到搖籃床又開始晃了起來,我就知道訊息傳達過去了。真是自以為聰明的心機小孩。


 

最威風大概還是大同寶寶,在無敵鐵金剛尚未出現在我生命前,戴鋼盔拿橄欖球的他們是讓我覺得很神奇的強壯物種。我那時就會手動讓他們飛翔,從電視跳到桌上,雙手揮舞裝招式,跟他們出任務。中間長比較可愛的那個,就假設是個女的(一直沒機會問大同電鍋,以前的大同寶寶有男女之分嗎),另外兩個是男搭檔,然後還會假設女的有比較厲害的絕招,是危機中可以幫團隊解圍的曖曖內含光狠角色(再度證明相當自以為是)。

 

老家從阿公、阿爸的年代到我們,都是同樣的面貌矗立在朴子數十年來的陽光下和風雨中,紅瓦屋頂修過,紗窗換過,庭院的花花草草迭替更新著,竹編的四輪大娃娃車退 休贈人了;但藥局櫃還在,各處天花板燈還在同樣的位置,孔雀璧毯仍然掛在客廳。有時候,阿公哄騙我打屁股針、阿嬤幫我洗澡、帶我去剪頭髮、揹我去看病的記憶模糊了,我就會重新想一遍,不讓這些痕跡淺了,因為以後我還要告訴我的孩子,台灣老家有多可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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